旧梦虐心
《旧梦虐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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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This the stars are all over the sky
那是满天的星辰
You want to laugh
你浅笑
Pull my hand
拉起我的手
Walk away slowly
缓缓离开”
……
初夏的天空是湛蓝的,和煦暖阳越过重重厚重的云层,照在抬头微怔的籽岷的鼻尖上。阳光似乎格外偏爱他,在他脸上跳跃着,久久不肯离去。
他樱色的嘴角悄然勾起,眉眼轻弯,好似遇到了什么很高兴的事一般。
匆匆赶来的炎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。
他戛然停止住脚步,半晌后悄悄挪移,来到了籽岷的身旁。拍了拍他的肩膀,满意地看着少年因为他而惊慌失措的神情。
只见籽岷吓得拍了拍微微起伏的胸膛,嘴里不住地念叨:
“炎黄你要吓死我啊……”
然后,他闭上了嘴,打算用行动来证实自己对炎黄的怨念。全神贯注地投身进入校庆的准备工作中,只剩炎黄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扶额叹息。
〖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让籽岷多看看他罢了。〗
妹子团难得真正休息一次,在这休息的过程中,她们当然要去捕捉炎岷糖啦~高举炎岷大旗~
夜晚的星空中的星辰格外耀眼,萤火虫与蒲公英相做伴,相依相随,如影随形。萤火虫用自己最大的能耐为蒲公英跳了一支优美的舞蹈,而蒲公英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沂毓的初夏就是这样,令人流连忘返的天气。
籽岷和炎黄则相互靠背而坐,颇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馨甜蜜的气氛,感染了他们两个人。炎黄眼里带着宠溺,悄然挽起籽岷的手。
籽岷倒是如一只受惊了的小动物一般,躲到了远处。他惶恐不安地垂着头,一抹绯红迅速地爬满他的脸颊。咬着牙齿,眼神飘到远方。
〖真是的!〗
虽然是这么暴躁的想法,但是籽岷还是去荒草丛中去静了。穿梭于各根野草间,或细嫩或锋利。
“籽岷,我喜欢你。”
身后这人蓦然间传来这句话,淡淡的就像未曾存在,从九霄云外传来般。
但籽岷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,他白皙纤细的手猛然握住一根狗尾巴草,狗尾草颤动了几下。
籽岷有些不知所措了,他就那样呆愣在原地。他听见身后那人轻轻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,从身后抱住他,耳鬓厮磨,说:
“籽岷……你知道吗,狗尾巴草的花语,是暗恋……”
“!”籽岷的脸一下子涨红,他突然想起来,高中那会儿,炎黄把一盒狗尾巴草送给了他,他还不以为然,只是养起来了。
原来……炎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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捂着疼痛欲裂的额头,籽岷睁开双眼,却又是那么艰难——昨天晚上又哭了整整一夜。
又梦见他了啊,那个背信弃义的混·蛋……
想到这里,他又忍不住垂眸低笑,笑声越发凄厉中带着凄凉,直接传达到了整间房子。最后,他竟笑的,眼角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。然后,抬手,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。
脸颊立刻红肿了,嘴角有血丝渗出。脸上传来的是一阵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,可籽岷也丝毫不在意,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警戒自己,不要再去想他了。
可也没什么用。
他走到洗浴池旁,拧开铁制的冰冷水质管开关,正是寒冬季节,冰冷刺骨的自来水狠狠地刺激了他的肌肤,立即浮现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,手指渐渐僵硬,并且浮现出亚健康状态的青紫色。在别人看来,这是自虐的行为,是傻,是蠢。但只有籽岷自己知道,那只是让自己暂时性遗忘记忆的毒药,无法戒掉,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疼痛为他带来的麻木感,可是他的心却比它更甚,每当发作的时候,他就疼痛难忍,深入骨髓的痛使他忍不住蜷缩成虾米状,指甲一开始是紧紧掐着手心,但每每拔出来后都是一个又一个鲜红或殷红的指甲印。后来便改为抓床单,不知抓破了多少条崭新的……
他这样想着,缓缓合上双眼。
好想就这样一觉睡下去,再也醒不过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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籽岷又来到了沂毓。
坐在草地上,紧紧握住狗尾巴花。却被上面很钝的倒刺刺破了手,鲜红的血液从白皙却枯瘦得如一根细树枝一般的手指上滴落,滴进土壤,却迅速被吸收。
眼前好像有浮现出了炎黄面带笑容的脸,专注地看着他的暖棕色眼眸,那一刻那瞬间他恍惚了,以为,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……
假的!都是假的!
撕开那层名为“幻想”的甜蜜外衣,露出了里面那一层名为现实的血淋淋的丑陋物体。
他又对着一个他素不相识但是却满脸挂满羞涩的男生说了同样的话、同样的动作,甚至连那株狗尾巴草都一模一样,可笑的是,上面竟承载了他的血与泪,爱与恨。还有他未凝结的斑斑血迹……
籽岷就那样呆愣在原地,许久未动一步。
那个男生的脸忽然苍白了起来,呼吸急切,额头有冷汗渗出。炎黄连忙捂住他的额头,脸上是籽岷从来没有见过的焦急……
籽岷心中忽然一痛,突如其来的痛楚使他几乎站不住脚。他看见炎黄,低下头吻了那个男生的额头,细细密密的吻一直落到他的眼睑才结束。
那个男生终于挺过来了,他低声谢道:
“谢谢你,炎黄。不过……你家似乎还有一个正宫吧?”
那个男生嘴角挂着天真不谙世事的笑,嘴里却说着伤人的话,余光还不住地像籽岷这里瞥,他在挑衅。
“谁管他呢。我对他只是玩玩而已,哪里有对你来的认真。”
那个男生满意地看着籽岷越发苍白如纸的脸色。
籽岷灰白的唇瓣颤抖着,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状的一块一块,甚至有的还变成了纯黑。他只感觉,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扼住,直叫他喘不过气来。变成了雪花状的一切,在他的眼前,都那么虚实,他甚至都不明白哪里是真实,哪里是虚假。
也对,如果他有分辨是非的能力……哪里会陷进炎黄精心设置的重重糖衣炮弹陷阱?
炎黄终于注意到了男生或多或少或有意或无意的细小动作,他冷然,轻柔地哄着男生,然后再放下他,冷着脸向籽岷走来。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他冷声问道。
籽岷越发觉得好笑了,他不屑反问道:
“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?我只是来这里把我身上的重担丢掉,以表我决心罢了。”
他看见,炎黄的脸扭曲了。一副黑框眼镜下的双眼
里射出愤怒以及丝丝……忧伤?但那也是转瞬即逝的,刹那间便被覆盖。
“啧,籽岷啊。我错了,你能够原谅我吗?”
炎黄突然做出了一副受伤小动物的神情,双眼水汪汪的,似乎还有些局促不安。
“你……”
籽岷心软了,对于炎黄,他总是不能轻易狠下心来。
“呵,籽岷,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贱。”炎黄的眼睛忽然变得讽刺起来了,连他的嘴角,也带上了讥讽的意味。
“别人对你施舍一点点的好你就和跟屁虫一样的跟着,死也不放开。不管他是怎样打你骂你利用你,只要他肯道个歉,你就眼巴巴的又原谅他了,你说你是不是犯贱?”
他伸出手,遮挽了一下零零散散的碎发,眼里越发冰冷。
“那好吧,我成全你。你的血,给我一些。用来治琪儿的病。”
不……不行……
籽岷的眼里充满着绝望,他的血很特殊,里面蕴含着与他人不同的基因细胞,所以能够杀死那些病菌。他也只在炎黄为他挡了一刀后,为了给他治病才暴露的。现在,却要他去治别的男孩……
况且,他的血流出去的就算不多,也会给他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。籽岷那次救了炎黄后,因失血过多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,命悬一线,是靠着输营养液才得以支撑的。炎黄不可能不知道,除非……
——他想要他死。
想到这种可能性,籽岷的眼眸里的光芒一刹那便被掐熄。就像一望无际的漆黑夜空中最后一颗繁星陨落,最后一抹灿烂被无情地抹杀。
他就静静地躺着,任由炎黄在自己身上采血。
“炎黄,既然不想让我好过,那就不要给我希望。”他动了动,用手臂捂着额头。这样的动作却牵动了用匕首划开的伤口,是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。
“炎黄,我们之间只是过客,你却是主导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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籽岷蓦然惊醒,他手里忽然多了一瓶药,治疗失眠与精神疾病的药。
他笑着,癫狂地笑着,笑得肚子疼,笑的眼泪沁出眼角。一只手拧开药盖,抓起一把药,往嘴里塞。
药片是没味道的,只是干嚼,如同嚼蜡般。
那到底是药片没味道,还是他的心已经麻木,拒绝对外的一切感知了呢?
他拿起一张纸,咬破自己的食指,在上面写下一字一句。最后,却疯了一般抬起手腕,狠狠咬上去。牙齿研磨着脆弱的脉搏,温热的血液从里面喷涌而出,灌满了口腔,将纸上所有痕迹掩埋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眼前终于模糊了起来。并且昏昏欲睡,嘴唇已经开始灰白起来。眼眸里的焦距开始涣散,回放出他生前的种种,当然最多的还是他与炎黄的过往。
最后,他的瞳孔放大,倒在了黑白相间的钢琴上,嘴角还带着笑。
『多么可怜啊。即使死了,还沉浸在自身一厢情愿的虚假梦境中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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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所不知道的是,纸上依然残留了“既然”,与炎黄不知何时所写的“炎&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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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?是籽岷吗?籽岷,你还好吗?
你在旅行的路途中还好吗?大家都很想你,对了,三个女孩子都毕业了,我也一样,不过,宿舍我们都有去定期打扫,就等你玩累了,回来不至于无家可归……对了,注意保暖哦,我听说那里的天气可比我们这里冷多了,带着相机,为我们多拍一点照片,我们其实也想看看……狗尾巴草我经常寄给你哦,希望你还记得。我们都在等你回来!
……沂毓的草又换了一季,学校里又送走了一批新生,那个男生只是为你挡枪用的,我已经送走了。回来看看我们好不好?哪怕只是一眼……”
醒过来,面对的只是一个空旷的房间。
如同往常一样,他醒来第一件事,便是拿起籽岷与他的合照,用大拇指细细地抚摸。不经意间,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满眶。一滴一滴,滴落在相片上。
『籽岷,你想对我说的话,是……
既然要离开,又何必给予我希望?』
炎黄拿起手机,在心底酝酿了许久的话,拨打了那个久违的号码。
“您好,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,请稍后再拨。
Sorry,the number you dial out is not exist
……”
他本该知道的啊。
“籽岷,你还好吗?”
……
“籽岷,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与你一起吗?
因为,我是在惩罚我自己,如同你一样。”
……
“籽岷,我想你了。”
……
“还有,欠你的,我爱你。”
……
『起床了,籽岷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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